模糊的意识中,黎簇感觉到有人蹲在他身旁,淡淡地看着他。
那人咂咂嘴,烟灰散落,落在他被雪染白的发上。
“黎簇?”
“黎簇,回家了。”
风变轻了,雪变薄了。这一路风雪,总该是到头了。
万物俱如墨般,层层叠叠将他缠绕。
——猛然睁开眼,环顾四周,跟前尽围满了密密麻麻的人。
寒光闪过,他定睛一看,却是一把冰冷的手枪,直直朝着人群中心的那个人——吴邪!
他从容自若,却不像黎簇熟悉的,万事都能一击即中的从容,而是即将赴死的淡定神态。
气氛沉重得仿佛能将空气凝固,如一块巨石狠狠砸往他心面。
黎簇的大脑噔地一下断线,他拨开人群,飞奔过去,身子往枪柄上猛地一撞——
“滚开!”枪身坠地,紧接着吴邪爆发出一声怒吼。
一时间,四面八方响起接连不断的枪声。子弹穿破空气,扎进肉体;弹壳砸落在地,声音清脆;人的哀嚎,倒地的沉闷响声此起彼伏。
生命的倒计时,从此刻开始——
一秒,黎簇拾起枪,送旁边几人数发子弹。
两秒,吴邪腾空而起,从后腰抽出把刀,割断了几条喉管。
三秒,黎簇头顶上方的灯被打碎,场内一片漆黑。
四秒,吴邪的身上挂了彩,刀掉在地上。
五秒,黎簇中弹,有两颗在颈间,三颗在肚子上。
六秒,吴邪跪倒,身上已有几处穿孔。黎簇就在他面前,在黑暗中,朝他笑着。
吴邪,我们回到家了吗?
到了,黎簇,到家了。吴邪也冲他笑,血水流入眼里。
七,八,九,十。一切重新恢复平静。
不知过了多久,他们双手紧握,目光依旧如炬,未曾离开过对方。
新事,已故;故事,仍新。
他们未曾白头,亦可在血色中一见如故。
end
【白头如新 倾盖如故】完